或许是高强度的生活节奏打断了黎冬的生物钟规律,这段时间沉睡的周期开始缩短了,他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平常、古怪、稀奇的梦。
黎冬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水中,远处一望无际的黑暗充满了深邃和寒冷,而自己周围却是那样的光明和温暖。
他的眼神有些迷离飘忽,他好像快要忘记自己是谁,要做什么事、想要去哪了……
这时他的周身涌来了许多巨大的水泡,其中倒映着一幕幕奇特的影像。
一道熟悉倩影的身影出现在了黎冬面前,坐在轮椅上有一个少年在背后缓缓的推着她。
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温馨、浪漫,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疲倦和痛苦,有的只是幸福和爱。
黎冬默默地看着那个少年和少女,这是他的回忆,他最难以割舍的回忆。
画面中无论他们周围充斥着怎样的目光,羡慕也好、嫉妒也好、欣慰也罢,都不影响他们在一起的时光,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。
黎冬看着其他的气泡,一道稚嫩的身影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,是一个模样清秀、可爱的小男孩。
小男孩的父母带着他游山玩水,晨曦可以一起看着朝阳,傍晚可以踏着晚霞看着夕阳西下。
一家子其乐融融显得无比温馨、幸福,男孩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夜晚中的光亮一般耀眼、温暖。
是啊,我明白,这些都是我内心深处最渴望、最期盼得到的心愿。
过去一直将自己孤立起来,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的渺小和狭隘。
一味的觉得自己一无所有,一味的觉得自己孤身一人,其实在我的身后,一定还有默默注视着我,爱惜我的人存在!
我相信着!所以我一定会站起来!我一定会成为他们的力量!
我还有很长的路,我绝不能就此停下,失去生命我也将失去对他们的一切怀恋!
我的亲人就是我的整个世界,未来的道路是怎样的没人会知道,但是无论现在付出怎样的代价,我也要守护我的一切!
或许是强烈的情感令他的大脑有些混沌,他隐隐约约听到内心中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:
“你是谁?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?你想到那里去?你又想成为什么?”
“我……是谁?我想成为……什么?我……”
黎冬的大脑一片混乱,他只感觉到被无限的温暖包围着。
“从你背起女孩的那刻起,答案已经在你的心中了,决心是你所有行动的动力,也是你解开封印的钥匙。”
黎冬的耳畔回响着这温和平淡的声音。
而与此同时黎冬身上气质渐渐发生变化,原本在蛮荒森林中锻炼出来的**和残酷,仿佛从未有过一般消失不见。
他平淡的眼神也变得锐利,脸上严肃的神色为他添了一丝霸道的气质。
他微微闭上眼睛,意识海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一般。
心中的答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:“我想成为什么?当人们因为干旱苦不堪言时;当人们因为大水无家可归时;当人们因为困境伤心绝望时;当他们都需要帮助时。”
“我愿意化作甘霖滋润人们的心房;我愿意引导大水远离人们的家园;我愿意化作他们流下的眼泪。”
“我想成为什么?那么我想成为水,它包罗世间万象随心而变,就像一个强者在父亲面前是好儿子;在妻子面前是好丈夫;在智者面前是好学者;在强者面前是更强者。”
“和水一样瞬息万变,随时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,因为这是我的道:上善若水。”
这一刻《道德经·上善若水篇》翻开了新篇章——清水境!
以水为镜映照自我!
心境中黎冬的元神被一团水雾笼罩,随后浮现出一面水镜。
镜中如同时光倒影般不断重播着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,有迷茫、有悲伤、有快乐、还有那令人绝望的痛苦!
陌生的事物往往会衍生出恐惧,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水,自然就无法使用水诀,而更强大的冰诀也将无法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。
来自本能的恐惧只会让人看不清它,不敢直面恐惧,就永远没有勇气去揭开它神秘的面纱。
这场蜕变是出乎意料的,也正因为福祸相依,世界才如此的现实。
……
……
就在黎冬找到玉虚境的门槛之际,道家人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那人一身黑衣将自己的一切都笼罩在内,听她的声音似乎是位女性。
此刻她正和韩阙说道:“韩先生,多年不见,您的修为真是愈发的恐怖了呢,若是您不用自己的本命灵剑,不知奴家能在您手上撑过几个回合呢?”
“嗯?你……”
韩阙的面容依旧那样平淡、冷漠,他用听不出情绪的话说道:“在这样的非常时期,来此有何贵干?一旦让有心人知道,对我道家和你背后的主子都没有任何好处。”
“嘻嘻,韩先生别那么冷淡嘛,都是老相识了,奴家来叙叙旧有什么不可的?”
“哼,叙旧?本座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,能让堂堂阴间地府的十大冥帅之一的鬼女大人横跨两界屈尊降临呢。”
“虽然本座不知你们在盘算着什么,但奉劝你们阴间地府不要把手伸的太长,有些东西不是你们所能碰触的。”
一向冷静的韩阙,此刻眼中杀气迸发,强大的气势甚至令那名女子的气息有些紊乱。
“哎呀呀~韩先生您那么紧张干嘛?是地府上层指名要杨紫兰那小丫头,这跟奴家有什么关系?说起来奴家跟韩先生您可是有不少利益往来呢。”那名女子嘻嘻一笑说道。
“利益?你觉得我会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的徒弟吗?若你们一意孤行想要伤害他,那我只不过是把七年前的事再做一次罢了。”韩阙眼中的杀气越发浓重。
“唉,韩先生,地府想要的只是那个小丫头,对您的徒弟没有任何兴趣,我们只是希望彼此之间尽量不要起不必要的冲突,”
“毕竟地府为了此事也是投入巨大,若是处理不好,那大家都不好收场。”那名神秘女子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。
“哼,本座虽不知杨紫兰对你们地府究竟有何价值,但她对冬儿来说等同于家人,他的家人也是我道家的人,你让我道家出卖自己的门人,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疯狂吗?”
“天下攘攘皆为利往,韩先生,奴家始终相信只要价格公道,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。”神秘女子言辞凿凿的说道。
“哦?是么!”
韩阙的右手搭在灵剑的剑柄上,杀气腾腾的问道:“那不知道本座的这件稀世神兵能否‘买下’鬼女大人的项上人头呢?”
见势不妙神秘女子身上黑雾升腾,身形顿时消失不见,韩阙并没有追去。
今日阴间地府虽然欺人太甚,但真要撕破脸也不能让道家来。
除非第一枪是阴间地府主动开的,那么无论对方的言语多么过分、无礼,都只能忍着。
因为道家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敌人了。
往内门弟子房走去的韩阙微微皱起眉头想道:“冬儿照顾的那个女孩我见过,虽然容貌全毁,但我还是认出了她应该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,”
“所以冬儿即使失忆也能不顾一切的救她的原因也就可以理解了,只是这个女人身上显露出的一丝气息竟然和那个女孩一模一样!”
“过去都隐藏的极好,如今却显露出来,这是有意为之?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?”
不知不觉间韩阙便走到了黎冬的房间前,而这时黎冬也正好从沉睡中苏醒。
当他见到走进来的人时,急忙起身行礼道:“宗主。”
对于这样的称呼,韩阙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,他明白现在的黎冬没有儿时的记忆。
想要黎冬真的想起他这个师父,恐怕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,但是韩阙有这个耐心。
毕竟八年都等过来了,只要冬儿能继续待在道家,相信迟早有一天能记起一切的。
“怎样?身体可有异常?”韩阙如是问道。
“只是惯例的深度沉睡,无碍的,弟子这次遇到些麻烦,短暂休整一下就必须赶回沧海郡了。”
“为师自是明白你的难处,紫兰那小姑娘你就放心交给我们,邪派的事牵连甚广,道家目前能为你做的事情有限,”
“但如果你真遇到无法解决的对手时,可以通过门派令镝告知于为师,为师便会前去助你。”
韩阙将一根三寸长的银质短笛递给了黎冬,黎冬一看发现这支短笛底部中空,管壁有三道小孔,有些疑惑的望着韩宗主。
“这是我道家最新研制的门派令镝,凡是修行了我道家功法的弟子皆能听见,吹奏第一个孔是向周围数百公里内的本门弟子求援,”
“吹奏第二个孔是向处于同位面的宗门求援,吹奏第三孔就是向整个道家求援,一旦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,你可以通过吹奏第二个孔来通知本座。”
东西黎冬的确是收下了,但他并不打算使用,之前就已经从苏澈掌门的口中知道了道家目前的状况,可以说是到了濒临死亡的地步,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。
另外黎冬从大局的角度来看,冷月宗山鬼城还没有与他发生全面冲突,彼此之间的实力和底细都还不明了,基于这样一个判断,黎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足够的情报。
“该上哪去弄山鬼城的情报呢?”忽然想到什么的黎冬告别了韩宗主。
当天下午回到沧海郡的黎冬在超市买了一堆食物后,再度进入乾坤世界,之前的潜入者还有一半的人被困在陷阱里。
这些人当中不乏山鬼城的修真者,只要能撬开这些修士的嘴,应当能拿到不少情报。
陷坑里昏睡着不少人,他们大多都中了幻术,凭这些人的修为是无法自行解开的,天狐一族的幻术能力在六界中也是数一数二的。
只不过苏巧巧的修为不够,幻术虽然持久,但是无法实际操控,也不能探查中招者的精神世界。
所以黎冬只能将这些人唤醒后,用物理的方式拷问他们,于是先从修为低的开始,第一个犯人是炼气期的男修士。
然而这货一醒来见到黎冬,还不等黎冬发问,便抢先说道:“你是什么人!这是你布置的陷阱?”
“识相的快把大爷我放了,我山鬼城大长老可是金丹中期修真者,你若是敢动我,大长老定会将你挫骨扬灰……”
连珠炮式的威胁令黎冬一阵无语,于是他不耐烦的一拳将这货打昏了过去,自语道:“这种类型的估计也不知道什么有价值的情报,换一个。”
果断找了个筑基期修为的男修士,这时黎冬才注意到这群人全都是男修士。
而且幸存的两名筑基期修士容貌都看上去极为年轻,反观那些炼气期修为的,很多都看起来像中年人。
显然这两名筑基期修士也是修炼过养婴法的邪修,为了保险起见,黎冬捻了两道炎诀,埋了火种在他二人身上。
一旦这两人在拷问过程中有何异动,只要黎冬灵识一动,立刻烈火焚身,全尸都别想留下。
唤醒其中一名男修士,那人刚醒来见到黎冬,初时懵懂紧接着面带惊恐的朝后退去。
他结结巴巴的喊道:“追、追魂血咒!你、你居然杀了大长老!”
“哦?是个明白人呢,那我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,告诉我你们山鬼城的所有情报,我可以保证你不杀你,”
“当然你如果想保持沉默我也没意见,只不过你可能要下去陪你的大长老了呢。”黎冬笑眯眯的说道。
“我、我不能说……”
“哦?”黎冬的目光骤然一冷,看他的目光宛若是在看着一具死尸。
“我、我是真不能说,城主给门下所有弟子都下了咒,我一旦向外人透露机密情报,城主便会立刻知道并发动我体内的咒,到时候我一样也是死。”那人无奈的解释道。
“是言灵一类的咒术吗?”黎冬好奇的问道。
“是的。”
“哦……这简单!”
只见黎冬拿出呼机打开地图,说道:“你将山鬼城的位置在地图上指出来不就行了。”
这也行?那人满头黑线的想道,黎冬随手一翻纸和笔出现在了手中,他接着说道:“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吧。”
“你真的不杀我?”那人拿着笔内心忐忑的问道。
“我又不是那种残忍嗜杀的人,只要你乖乖配合,我绝不会杀你。”
见这道人还在犹豫,黎冬又说道:“现在的境况你除了相信我还能做什么?这里可是拟态世界,没有我的同意,你们根本无法离开这里,我若是想杀你们,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们。”
如同放弃了一般,那人唰唰的在笔记本上书写,不一会儿便满满当当的写了两大页。
黎冬接过来一看,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道:“哦哦,宗门是在甘州贺兰郡茅山县啊,除了金丹后期的城主以外,宗门内还有一名金丹初期修士坐镇,”
“这次你们为了对付一个叫白飞羽的年轻修士,出动了宗门一半的力量,十六名筑基期高手,四十名炼气期弟子,就连城主都亲自出手了。”
回想起那天夜里九条飞龙从天而降的声势,黎冬推测山鬼城的城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。
他虽然没有跟白飞羽面对面交手过,但是从那人释放的法术威力来看,金丹期没有到大圆满境界怕是在那人手下过不了几招。
“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?”那筑基期道人突然开口询问道。
黎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,这些人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威胁了,若是将他们杀死也只是给乾坤世界的天材地宝添加点肥料罢了。
“放你走是不可能的,而且修真者要达到化神期以后才能习辟谷术,在那之前依然要食五谷杂粮,想要我养你就必须为我工作,这是条件也是规矩。”
说着黎冬将超市买来的两大袋食物放在了地上,而后接着说道:“他们的幻术我已经解开了,我的话就麻烦你替我转述一下,”
“另外好好的劝劝你的同门师兄弟们,过段时间我会再来看你们。”
也不理会那修士的反应,黎冬离开了乾坤世界,之前徐蓉有约他见面,但黎冬并不打算现在就去见她。
他欠徐蓉的人情实在是太多了,不断的对她索取而从未报答,那只会令黎冬愈发的不安。
所以这次前往甘州茅山县,黎冬准备独自前去,考虑到对方可能根据追魂血咒随时定位自己,索性黎冬就做炁动车一个人慢悠悠的过去。
到了沧海郡炁动车站,一道惊呼声将黎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,一位老人趴倒在地上,周围的人渐渐被吸引了过来,将老人团团围住却没有人敢上前。
倒是有几个人打了急救号,还有些人直接去找了车站的乘警,黎冬看到这帮围观者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,他快步走上前推开了挡路的路人。
这一行为引起一些人的不满,他们不爽的吼道:“推什么推,有没有素质?”
黎冬没有理会他们,当他将老者的身体翻过来看到那张苍白的面容时,就立刻明白这是一种心脏疾病。
而尤为致命的是人群的围堵严重妨碍了空气的流通,如此只会令老人死的更快。
“大伙都散开吧,这位老先生需要新鲜的空气,再围在这里可是会出人命的。”黎冬沉声说道。
周围的人看到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年轻在发号施令,心中不仅鄙夷,更是没有一个人乖乖的后退。
“唉。”黎冬无奈的一叹,转而说道:“这位老先生得了传染性疾病,不想被传染的就请退后。”
此话一出效果顿时立竿见影,人群哗啦啦的往后退。
毕竟不知道是真是假,没必要因为围观而让自己的身体健康摊上风险。
这时一道不屑的声音传来,一名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显得温文尔雅的男青年走了过来。
当看到黎冬一身古朴的道袍时,顿时嗤笑的说道:“不知道小兄弟那里高就,可有行医证?不懂医术就不要乱说话。”
说着便傲慢的推开了黎冬径直走到老人身边看了看,将随身的医疗箱打开取出了听诊器听了听老人的心跳,又看了看老者的眼球和舌苔。
此人的态度令黎冬很是不爽,不过看他那些专业的表现和认真的神情,也就微微放心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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